芬眯了一会儿眼恢复了力气之后,一
拱屁股一侧身将他翻在一边,缩手缩脚的下了床,立在床边穿好裤子,随便用手
指插到蓬乱的头发里扒拉了几下,扯了扯皱缩的衣服边角,便到外间挽了个篮子
出了门,不料在院子里迎头撞上了婆婆那张阴阴的脸,只得硬着头皮低低地嘀咕
了句:「俺去山上看看有什么野菜,讨些回来用油烩着吃。」说罢像贼似猫着腰
从婆婆身边掠了出去,到了院子外面心里直骂铁牛:「这头犟牛呀!啥时候得他
个清净?!」
下午还要去山坳里刨地,铁牛睡不踏实,睡不大会儿也起来了。他走到瓜架
上拿晾干了褂子披在身上,老娘像幽灵似的从背后凑上来,将他的扣子一一扣好
后又替他整整衣领,一边柔声埋怨着他的不是:「刚才翠芬出来,像只被拔了毛
的母鸡似的,你这么大个人了,也不知晓顾惜身板儿……」
「俺的身子俺知道!」铁牛不耐烦地说,抄起锄头扛在肩上,叫一声:「俺
去薅包谷去喽!」一边大踏步地走撞出了院子,回头一看,老娘扒在院门上巴巴
地望着他说:「俺的崽呀!早些儿归家,甭像头牛一样不知晓早和晚……」
第二章开荒
日头已经开始西斜,但是和正午相比,却温和得多了。铁牛哼着小曲,懒洋
洋地走在去山坳的小路上。一进了坳口,正午时分消失了人们像突然从地里冒出
来似的,星星点点散落在高低不平的土地里,各自挥舞着锄头给包谷苗子松土、
施农家肥、铲掉地埂上的杂草……金属铲击沙土的声音在山坳里此起彼伏。常常
这样,铁牛很容易受到这种声音的鼓舞,
耳朵一听到这种声音浑身便有使不完的
劲道,像头牲口一样冲到地里埋头苦干起来。
出话来,只好闭了嘴巴在嗓子眼里干干地咳了两声。
他们必须这样周而复始地劳作,祖祖辈辈,从来如此。
表嫂吃了一惊,扭转头来看了看铁牛,咧开嘴无声地笑了
将附在上面的土疙瘩磕落之后扛在肩上,摇摇晃晃地往坳口走去。
金色的一片,目光所及都是同样金黄的东西,更分辨不出来各自的形状了。
总有这样的地方,在远离都市的角落里,一些与世无争的小地方,那里的人
铁牛走近前去,表嫂兀自埋头锄地没有察觉,身上的衣服又黄又旧,佝偻着
许久,奇幻的霞光渐渐地弱下去,天幕里隐隐出现几颗星星,铁牛喝醉了酒
到了坳口边上,左手边不远的地方传来「咔擦」「咔擦」地锄地声,越往前
铁牛就是这样的牲口,从来不知疲累。他一鼓作气地薅完了自家的包谷地后,
的身子单薄得可怜,纤弱的手臂费力地扬起锄头来砸在地里,浅浅地一个口儿。
他不忍再看下去,想将眼前的身子抱起来放到地埂上去歇着,张了张嘴,却说不
里的人想被晚风扫尽了似的,一个也见不着了。他抓起锄头在地埂上磕了几下,
难,一个女人拖着两个小的,还要像个男人一样地干活,累得简直不成人样了。
身影佝偻着在地里缓缓地移